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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正对上李锦的目光。
他颔首,微微一笑,将棋子放了回去:“靖王殿下,恭喜。”
话音淡淡,带着一抹超脱尘世的笑容。
李锦却站在门边,背手思量了片刻,才缓缓踱步,走到他的对面。
瞧着宋甄对侧放着的空茶盏,他微微蹙眉:“有人来过?”
宋甄抬眉淡笑:“是来找岑真的。”他顿了顿,仰起头,望着星辰下的李锦,“然世间已无岑真。”
李锦不语,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站在桌边,瞧着宋甄苍白的面颊:“岑真已死,宋甄做的事情,却无法一笔勾销。”
李锦站在桌旁,探身前倾,摸出一颗黑子,两指轻撵,不过片刻功夫,便当啷一声,落在一处出人意料的位置上。
“冤有头,债有主。”宋甄边说,便捏着白子,碰着黑子落下。
围棋上,碰这一步是用来试探,就像现在宋甄所想的一样。
他收了手,依旧淡笑。
却见李锦不语,几乎没怎么思索,便走了破空的一步,直接打入了白子的控制范围。
“不是所有身处黑暗里的人,都是恶人。”李锦没有抬头,始终睨着棋盘,仿佛将宋甄之后会走的每一步,都看的清清楚楚。
青衫在身,酷爱下棋的他,瞧着方才还是白子占上风的棋盘,只被李锦两子夹击,便形成双打。
眼下,倒成了不论宋甄走哪一步,都必有一失的局面。
他微微蹙眉,淡然的神情消失不见。
这除夕从晌午起,由李义先走的一盘棋,到现在,经历了大雪洗礼,于雪停月现之下,暗暗幽光之中,被李锦接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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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极了大魏六年的变迁。
布局天下的宋甄,以六年时间做了一盘本该是黑子必败的残棋。
中局已定,任如何挣扎,大抵上都无法再逃过他的手掌心。
可李锦寥寥两子,出其不意的落法,倒是令他瞬间迷茫。
本应该主动的局面,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被动挨打的态势。
“是善是恶不重要。”宋甄摇头,“重要的是,王爷的身旁,不能落下我这样的污点。”
就听李锦一声轻笑,又落一子:“宋甄啊,你这局会输。”
宋甄一滞。
“你可知为何?”李锦微微仰头,竖起手指,轻声道,“纵然如你这般的天才,仍然有着不被你自己察觉的俗手。”
棋上俗手,是指的看起来棋型正常,实际上是在无形中吃了亏的错棋,很多人形成习惯之后,自己看不出来。
“利用你这俗手,翻盘并不难。”李锦话里有话,眸光清冷,注视着宋甄的面颊。
俗手……
宋甄不傻,悠悠抬头,收了笑意,很是肃然的望向李锦。
“王爷答应过宋某,事成之后,放了何姑娘,宋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
李锦挑眉,勾唇一笑:“本王是答应了。”他微微眯眼,“可本王没说什么时间放吧?”
宋甄一滞,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锦。
见他震惊中隐隐带着怒的模样,李锦抬手,将石凳上的雪拨开,撩了一把衣摆,坐了下来。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他似笑非笑,“宋公子打算怎么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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