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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到,众生渴求的成神,在一只河狸面前竟还不值眼前鲜嫩可口的树枝。
内心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她也笑道:“吃吧吃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吧唧吧唧吧唧。”河狸现出啮齿,撕拉开树皮。一股草木香在室内爆开,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壶茶,想起什么似的,道:“以前,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但是你的答案不是那么令我满意。”
“嗯嗯,吧唧吧唧什么问题?”
“现在秦国风调雨顺,巴清又进资强秦,一旦河渠修成之日。政哥哥定要扫荡天下,你的韩公子也定要存韩卫国,倘若兵戈四起,生死存亡之时。”
在他越来越凝重的表情里,她还是吐完这番话。
“你是选秦国还是韩国?是选韩非子还是选你的河渠?”
“。”
非常冗长的沉默。
他手中的树枝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有一种莫名的权重压上了他的心头,他看向她。
她却面无表情,似没有期待也没有静候。
平静的似乎没有一点颜色。
唯有一口气喝干的茶盏,泄露出不平稳的思绪。
“姑奶奶,我选秦国,我选河渠。”
他声音莫名的带着一种难得的坚毅,扯开嘴角,傻笑了两声,“其实我早已经做出选择了,你看,我我我没有跑。”
他走过去拿起巨大的羊皮卷,抖开后,上面密密麻麻的黑线映入她眼帘。
“我生怕来带话的人看不懂,或者错了我的意思,修建河渠是个大工程,差一毫一厘都能让无数人的尸骨白白送葬。”
说到此,他攥紧卷边,眼睛绯红,“我曾亲眼看到秦人如陶俑般钻入瓠口开凿,被泥沙活活溺死。秦人去抢救时,只来得及捞上一排俑人,他们手里还死死握着铁耒,誓死铲除前面的山,为子孙后代争得一线生机。”
“修渠死了太多人了,黄沙埋白骨,青山掘孤冢。”
“秦王不信任我,可是秦人信任我,我就定不能让他们失望。”
“所以,哪怕为了千千万万的秦人,我也不能走,河渠断也不能停就算有朝一日,我死了,我起码还能留下点供后人引路的东西。”
白桃轻笑一声,将皮卷卷起来,轻轻自言道:“唔,巧诈不如拙诚,唯诚可得人心。”
为何通晓人性之恶,从术治韩国,从人人都在算计的官场中爬出的韩非。居然会和他一个呆憨河妖结识。
要想,比他聪慧体人者何止泛泛?
为何在如此痛恨间人的秦国,还有那么多秦民为他请命。
甚至民间没几人唾骂其出身言行?
要想,比他益秦者可直如过江之鲫。
人心。
他的拙诚,已经获得了人心。
将皮卷让宫女们拿着,她准备呈给政哥哥,不想说什么劝谏的话,也不讲什么古今经纬的大道理,就当茶炉日话,就拿着这一份铺满了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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