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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那颗大脑的瞬间,伯特莱姆便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可能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容不得他多做思考——伴随着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精神冲击,现场所有的黑暗神官都感觉到自己的感知发生了短暂的错乱,而下一秒,那颗全副武装、肌肉扎实的“大脑”便开始了对四周狂猛的攻击。
魔导炮发出尖锐的呼啸,充盈着电光与热浪的刀剑和长枪向外迸射着电弧和火焰,沉重的机械战锤在空中呼啸着砸下,所到之处不论是木质化的肢体还是洞穴里的岩石支柱都化为碎片四散飞溅,黑暗神官们仓促间尝试组织反击,然而每当他们尝试调动较为强大的魔力,便会感觉到精神中传来一阵刺痛,强烈的思维脉冲一次次打断他们的施法,以至于就连伯特莱姆自己,也只能勉强支撑起护身用的屏障以及召唤最基础的藤蔓来干扰那颗“大脑”的攻击。
而比起那始终不间断的精神干涉,巨大的惊愕此刻更加动摇着伯特莱姆的认知,他看着自己的追随者们在那颗浑身长满肌肉、挥舞着一大堆沉重兵器的狂暴大脑攻击下节节败退,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正在经历一场诡异的噩梦,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回荡不休——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轰隆!!”
一声巨响从附近传来,随之卷起的气浪让伯特莱姆踉跄着向一旁退去,他那已经变异的没有多少人类形态的植物化躯体在气浪中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他知道自己被炮弹波及了——这种魔法兵器制造出的冲击波已经穿透护盾伤害到了他木质表皮下面的生物组织,这种多年不曾感受过的痛苦终于让他从混乱中强行清醒过来,并高声指挥着自己的追随者们:“这是个陷阱!撤回到通道里!”
是的,这是个陷阱,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一个陷阱,但他万没想到这陷阱真正危险的部分竟然压根不是外面那些伏击——而是他的目标本身。他带来了足够多的炮灰,用足够的谨慎态度推平了这处地下巢穴内的所有敌对单位,最后甚至还把大教长分配给自己的那部分根系群都牺牲在溶洞里,以彻底封锁这个“最终腔室”,却没想到这里战斗力最强的……竟然是一个脑子……
他确实成功地封锁了这里——把自己和追随者们与眼前这个可怕的怪物封锁到了一起。
呼啸声从旁边传来,巨大的危机感油然而起,伯特莱姆下意识地撑起护盾,下一秒便看到那颗大脑用触腕挥舞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折断的巨大石笋朝着这边猛力砸下,护盾和石柱激烈碰撞,所带来的魔力涌动让伯特莱姆干燥的枝叶纷纷断裂,而与这剧烈冲击一同到来的,还有那颗大脑释放出的强大精神冲击。
在这精神冲击中,他终于再次听到了贝尔提拉的声音——这声音与另外好几重声音叠加在一起,就仿佛是通过一系列思维中转器官从圣灵平原一路延伸至此,并最终通过他眼前的那颗粗暴强壮的大脑释放出来:“伯特莱姆,希望你对我的招待还算满意。”
“贝尔提拉!!”伯特莱姆目眦欲裂,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名追随者被大脑抛出的巨石砸晕,然后被附近溶洞中猛然生长出来的藤蔓给拖到了黑暗深处,巨大的挫败感和某种莫名的恐惧让他破口大骂,“你这畸形怪胎,你这狗娘养的劣种!你都制造出了什么?!”
“这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还真幽默,我的同胞,”贝尔提拉不紧不慢地说道,而那颗大脑同时高高扬起了布满肌肉的触腕,用一柄沉重的战锤敲打在伯特莱姆摇摇欲坠的护盾上,“不要总是把自己的失败归结于敌人太过强大,你得承认自己就是个废物——你都走到了这里,却还是要被我按死。”
精神深处的讥讽声话音刚落,一声闷响便打断了伯特莱姆所有的思绪,他支撑至今的护盾终于被那柄沉重的战锤砸成了满天消散的光粒,随着几声破空声响起,数条粗壮的触腕直接缠住了他木质化的“手臂”以及数道主要枝丫,这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仿佛被几道钢铁浇筑的手臂禁锢了起来,并被强行拉到半空,拼死抓住地面的根须也被毫不留情地拔断——最终,他与那颗硕大的“脑”在一个很近的距离对峙,在这个距离他完全能看清那东西表面微微起伏的生物组织和一道道沟壑与凸起。
他突然有点怀疑那些分布在“脑”表面的凸起每一道其实都是锻炼扎实的肌肉。
“我不承认……我不承认这种失败……”被暂时禁锢的黑暗教长一边拼尽全力挣扎一边徒劳地尝试调动魔力,同时在精神深处努力对抗着从眼前那颗大脑传递过来的意志侵蚀,“你这算什么……”
“打架得用脑子,伯特莱姆,”贝尔提拉的声音轻蔑地打断了他,“你只是败于我的头脑罢了。”
之前所有的攻击与侮辱,所带来的伤害都远不如这一句——伯特莱姆瞬间感觉自己的理智都紧绷到极致,他瞪着眼前那几乎如一座肌肉山一般的“脑”,看着它下方触腕握持的一大堆致命凶器以及周围被其暴力攻击摧毁的大片区域,巨大的悲愤涌上心头:“你管这叫用脑子?!”
“不然呢?”漂浮在空中的脑拉紧了触腕,伯特莱姆感觉自己的枝干开始逐渐被剥离下来,贝尔提拉轻蔑的声音则不紧不慢地在他脑海中响起,“我有非常强大的脑子——为了今天,这些在前线活动的合成脑甚至每天都要做五组力量训练和四个小时的搏击模拟……”
伯特莱姆突然沉默下来,几秒种后才放弃抵抗般地开口:“……够了,你杀了我吧。”
“别这么着急,你的死亡价值不大,你头脑中储存的‘信息’对我而言更有意义,我会耐心地把你的思维中枢剥出来,然后一点点消化吸收里面储存的记忆——你那些追随者已经在经历这个过程了,但我相信你所知晓的秘密一定比他们多得多……”
伯特莱姆没有回应脑海中传来的声音,就仿佛真的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而他所带来的那些追随者们此刻几乎都已经被那颗大脑击败,并被附近洞穴中生长出来的藤蔓拖进了黑暗深处,只有最后一个黑暗神官还摇摇晃晃地站在洞穴边缘,或许是其价值太过微不足道,也可能是贝尔提拉正将全部精力放在剥离伯特莱姆的“核心”上,那个仅剩的黑暗神官此刻反而没有受到攻击,他在惊恐中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根须,一点点朝着溶洞的出口移动着,此刻已经逃到了出口边缘。
伯特莱姆的视线转移到了那名黑暗神官身上,同时默默地感知着那颗正将自己禁锢起来的大脑所释放出的每一丝魔力波动,在某一个瞬间,他终于抓到了机会。
“桑多科!”伯特莱姆突然大声喊道,呼喊着那名黑暗神官的名字,他的声音打破了洞穴中的平静,也让那名黑暗神官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后者第一时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却还是因多年服从而养成的习惯下意识回过头来,一双暗黄色的眼珠对上了伯特莱姆那已经开始逐渐被撕裂、溶解的面孔,对上了后者充盈着魔力光辉的眼睛。
“不,教长,求……”
黑暗神官惨烈的喊叫戛然而止,提前埋设在他灵魂深处的“印记”被激活了,他感到自己的意识瞬间被传输到了一具行将撕裂、动弹不得的躯体中,眼前的视野也猛然被一颗漂浮在空中的“脑”所充斥,而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只看到“自己的”躯体开始向着洞穴出口的方向拔足狂奔。
下一秒,整个地底空间中都充斥着贝尔提拉冰冷而愤怒的杀意。
那股杀意从身后涌了过来,冰冷的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彻底冻结,伯特莱姆在黑暗的地底溶洞中拔足狂奔着,不断对附近能够感知到的、还保留着活动能力的畸变体和黑暗根系下达不惜一切代价拦截追击的命令,直到巨大的恐惧中渐渐从心中消退,直到他开始感觉“生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命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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