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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远隐约记得自家熟悉的历史上,在他后方的鄂县便是后来千载知名的雄城武昌,好像还是孙权始建。既然此番汉军踏足这一带,那必定要好好经营,至少不能比孙权干得差了。
这一日陪同雷远勘查地形的,是副军将军寇封。
年初时,寇封在其政治盟友的策动下,主动要求移驻荆州,试图取代雷远在荆州、交州的特殊地位。此举一度将诸葛亮都牵扯在内,几乎引得雷远大怒。
然而当雷远在成都的时候,寇封却没过多久就中计丢了公安。非要追究起来,此番荆州危局,他难逃主要责任。
总算寇封毕竟还有武人的血气,他亲往罗县,依托寇氏的地方影响力召集部属,自筹粮秣投入对吴军展开反击。
待雷远统辖江南诸军,攻往柴桑的时候,寇封初时羞愧不敢见;后来雷远待之如常,寇封也历战颇建功勋,好几次出生入死,差点送命。
然而数月间,无论成都中枢还是身在江陵的军师将军诸葛亮,往来公文里都几乎不提起寇封,似乎荆州诸将中就没有这个人。
随着时间推移,寇封心中愈来愈忐忑不安。
这方面,雷远也无从劝解。
正好这一日勘测地理,他约了寇封同行,权当散心。
两人策轻骑,缘山水而行,踏过百草丰茂的湖畔原野,有时候看见成群结队的野鹿小跑着经过。寇封忍不住持弓虚引,做出射猎的姿态。
“续之,你还记得我们在乐乡县的湖泽间射猎的情形么?”他问道。
“自然记得……”雷远颔首:“那一日里,我们围住了一头极壮健的公鹿,身上中了好几箭还能冲出包围。全靠伯昇催马赶上,将之扳倒勒毙。当时我就想,伯昇勇力非凡,便是三五个雷续之齐上,怕也不是对手。”
寇封大笑。
笑着笑着,他又淌下泪来。
“当日续之领数万军民千里迢迢来投……来投汉中王,汉中王亲自往夏口迎候,又令坦之带领水军船队接应。我听坦之说起续之在江淮大战曹军,守护淮南百姓的壮举,十分赞叹,故而有心结纳。我对续之的友善,绝非虚假。”
雷远颔首:“我明白。”
寇封咬了咬牙,继续道:“那时候我常结交荆襄年轻俊彦。除了坦之,还有霍峻、向宠、习珍乃至马谡等人,都与我亲密。不瞒续之,他人都以为我性格粗疏,其实我自家也会权衡,甚至私心想过,若自己有可能……有可能……”
他嗫嚅了两声,好在雷远微微颔首,表明自己明白寇封的意思。
寇封接着道:“当时我隐约盼着,诸位以后能成为我的伙伴、臂助,我们一起建功立业,名书竹帛。可后来数年里,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尽展长才的机会,而诸位也似乎渐渐与我疏远。待到汉中王令我复归寇姓,我心里……心里简直……”
他用力拍打着鞍桥,一下又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长叹道:“现在想来,是我妄想得太多,以至于进退失措!续之,是我荒唐!是我误人误己!”
说到这里,寇封有些失落,有些茫然。
他侧过身看看雷远,涨红了脸想要再说几句,却实在不知该怎么表达。
却听雷远轻松地道:“这就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伯昇,若手持刀剑面对面厮杀,三五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但若说到举万众战胜攻取,我雷续之似有一得之愚。”
寇封连连摇头:“续之过谦了!”
他待要再说,后方不远处蹄声急响。数名军吏催马赶到近处,伏身行礼:“启禀雷将军,汉中王与孙氏和议已成。”
“哦?”
雷远和寇封对视一眼,军吏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诸葛军师和关君侯请雷将军尽快返回江陵。君侯说,其中缘由,请雷将军看信。”
雷远展信一看。
书信是关羽亲笔写就。信上说,成都中枢来使,奉王命封拜诸将。其中,以雷远功大,拜为新宁侯,食三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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